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国外生活，逐渐认识了一群和我情形相似的朋友，也就是，妈妈带着孩子生活在国外，爸爸则以中国为主，往返于中美两地之间，多的一年能跑个三、四趟，少的一年可能只能来一次。相似的生活使我们自然走得比较近，大家会时常聚在一起，健身、购物，或是喝茶聊天。孩子们放暑假后，我们又聚了一次。因为不少人暑假会带孩子回中国，所以这是我们这学期最后一次聚会。

      下午茶的地点在我家。我预备了红茶和花茶，摆上切开的柠檬、砂糖和炼乳，还有蛋糕和各种果仁，来的女友们有的带着水果，有的带着各色小点心，长餐桌上摆得满满的。阿丹就要带着孩子搬回中国，所以这次下午茶也算是为她饯行。

      坐下来，大家自然而然就问起阿丹孩子回国上学的事联系好了没有，阿丹告诉大家“总算是联系好了”。阿丹和她的先生曾多年生活在国外，她的女儿出生在美国，拿的是美国护照，他们是女儿出生后因工作安排，才回到中国。三年前，阿丹带女儿来美国上学，这次回去后要上的是国际学校。阿丹说，在国外这三年，女儿的英语已经很流利了，回中国上初中，是因为国内的数理化抓得更严，能给孩子打下更扎实的基础。她准备等孩子上高中时再送女儿过来读书。用阿丹的话说：“我们华人在这里毕竟是少数民族，不优秀怎么行！”

      阿丹的这句话在我们所有人心中都有共鸣。实际上，我们每家都给孩子报了不同的课外辅导班，补习阅读写作和数学。这些孩子，从小学到高中各年龄段都有，我的大儿子最大，下学期要上十年级，所以该上PSAT的辅导班了。我们大家都感觉到，在补习学校里，华人、日裔、韩裔居多，印度裔也很多，看来，作为少数民族，希望能在社会上立足，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是不行的，这是各族家长们的普遍认识。我的大儿子暑假还参加了一个网球训练营，那里一眼望去，则是金发蓝眼的居多。

     聊起孩子的教育培养，几位有女儿的妈妈就说她们都在让女儿学习钢琴、芭蕾，一定要培养出优雅迷人的气质，不希望女儿学得太累，工作得太累，但求女儿嫁得好。一位妈妈就说：“我真的觉得干得好不如嫁得好！”听她们这么说着，只有儿子的林青笑着说：“这么说你们是立志要钓金龟婿了！我们得争取培养出金龟婿，可就怕没培养出金龟婿，倒培养出金龟子了！”她的话把大家逗笑了。等大家笑够了，我忍不住说：“我觉得女儿还是要努力学得好，上个好大学，这样一是钓到金龟婿的机会比较高，二是自己有独立的能力，这对自己总是安全负责的。还有，现在人们爱说女儿要养得娇贵些，我觉得这应该是两方面的含义，娇是物质上的富足，贵是精神上的高贵。让孩子打扮漂亮些，多些见识，多在些学习才艺的机会，这很好，但千万别养成娇而不贵，那就太糟了！”阿丹听了笑我说：“听听，听听，秋在对未来儿媳妇提要求呢！”我说：“其实这是前段时间，我看了《蜗居》简介后的一点感想。电视剧我是没看----不想影响情绪。我从来习惯把让我不快乐的事过滤掉的。”

      一位妈妈好奇地问阿丹：“那这次你带孩子回国，就是因为想让她在国内完成初中教育吗？”阿丹说：“也不全是。也是因为我妈。”去年阿丹的父亲去世了，阿丹把母亲接来美国。老太太已经八十岁了，前阵子不小心把腰扭了，阿丹每天除了照顾女儿，还要送老母亲去看医生，拍片子，做治疗。老人行动不便，去洗手间都要人扶，所以阿丹忙得不可开交。我们听了都责备她怎么遇到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大家，大家多少总能帮些忙。阿丹说：“这里生活压力还是蛮大的，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很忙。我那几天还算是能安排得过来，现在我妈已经没什么事了。”林青叹口气说：“在这里，有事时还真不象国内，找个保姆、护工都方便，亲戚朋友又多，在这里，能借助的外援太少了。”阿丹点头说：“是呀，在国内，我妈是离休干部，生病了，只要一个电话，报社里就会派车来，送到医院，住高干病房，什么都是现成的。在这里，她虽然有绿卡和医疗卡，没有医疗费用上的压力，但比起在国内来，各方面还是差远了，所以我还是想陪她回去养老，至于我们下一步怎么安排，只能等将来再说了。不行就让女儿高中时过来上寄宿学校，我就不跟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  其实如何照顾逐渐年迈的老人，这是我们大家共同面临的又一问题。而且，我们多数人的父母还没有绿卡和医疗卡，父母来美国后一旦生病，医疗费的压力是相当大的，另一方面，在这里找保姆的费用也远高于国内。在国内尚有兄弟姐妹的还好办些，如果兄弟姐妹都在国外，如何安排父母养老，这实在是个难题。想一想，也许等孩子大些能放心让他们去上寄宿学校，回国为父母养老是我们当中不少人的选择。

      我忽然想起霞没有来。她一向是聚会的热心分子，有她就有热闹。她就是曾警告老公“不要丢脸丢到窑子里”的剽悍女友（我曾在以前的一篇日志《剽悍女友训夫语录》里介绍过她）。我问她的邻居、一位来自武汉的妈妈。武汉妈妈叹口气，声音一下低了八度：“昨天晚上都12点了，她给我打电话，说心情不好。最近她的两个朋友都离婚了。都是我们这样的，妈妈带孩子在美国，老公在中国。一个是前不久老公忽然告诉她说决定离婚了，因为孩子已经该上大学，说不要再维持这种没有意义的婚姻了。另一个是小三直接飞到美国来摊牌的，说和她老公都好了五年了，自己已经做过两次人流，现在又怀孕了，希望她让位。这一位一直还蒙在鼓里，从来没想到老公会出轨。她们两个有个共同之处，就是她们三十多岁时，要老公也来美国，说生活没有意思，还说老公不来就要离婚，但老公的事业都在中国，怎么来得了啊！做老公的当然是把她们稳住了，可是现在怎么样？孩子带大了，她们四十多岁了，老公要求离婚！”武汉妈妈的声音大了起来，愤愤地说。又叹口气：“想想也真是的，跟他生了两个孩子又怎么样，这男人说变心还不是一样变心。”她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，比她的老公小着好几岁，人也漂亮，我没想到她居然也会这么担心。

      大家纷纷说起现在国内风气不好，很多女孩子宁愿做二奶也要傍个有钱人，没有道德底线，男人再老实，也禁不住她们往上扑啊！我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则笑话：一个大款要死了，死前老婆和情人都来到跟前。大款把情人叫到跟前，递给她一片红叶，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时，风把这片叶子吹落在你的头发上，我一直珍藏着。情人听了，哭得泣不成大声。大款又递给黄脸婆一个信封，说这里是咱家的存折，你和儿子好好过吧！当时我把这个笑话讲给老公听，老公笑道：这个笑话肯定是做大老婆的人编的！我把这个笑话和老公的批注讲给大家听，大家一片默然。上海来的芸一直没发表意见，这时说话了：“非婚生的子女和婚内子女有一样的权利，所以生了两个孩子后，应该让男人去做结扎手术。这样他即使出轨，也不会闹出个私生子来分财产！”话题已经太沉重，没有人笑芸的大胆建议。

      没想到，一次浪漫温馨的下午茶，最后被手术刀的寒光画上了句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