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到美国的第一年,小儿子上三年级。儿子就读的学校,一至三年级的班级里,每天老师都会需要有家长到班上做义务助教,也叫“教室妈咪”。于是,我有了一年的“教室妈咪”的经历。
儿子初到,读的是语言班,数学教材和普通班一样,但语文课的教材则不同。儿子的老师是位五十开外的女老师,姓路易,有着三十多年的语言教学经验,对学生非常负责。班里有25名学生,按语言程度分成A、B、C三组,教材只有一本,所以老师还需要根据学生的程度为他们准备不同的教学大纲、阅读材料和测验题目,分组教学,工作量是很大的。我们这些“教室妈咪”需要把老师选中的文章复印装订,分给各组学生。分组教学时,老师教一组,“教室妈咪”会领着另外两组练习听力、听写单词或阅读文章。老师会根据我们这些家长的英文程度,让我们做不同的工作,有的做助教,有的把学生的美术作业贴到墙上,让教室更美丽,更吸引孩子。因为金融危机,学校经费不足,师资短缺,有些学校撤掉了语言班,把学生合并到我们学校,这样,儿子班上的孩子增加到32个,路易老师实在忙不过来时,有时会让我和另两位英语程度较好的家长帮忙判作业、测验词汇。开始时,我每周有固定的一天做“教室妈咪”,后来,班里有事,老师会主动找我,问我能不能帮忙。于是,我每周会在班上多呆半天,我的日子越来越充实了。
我很喜欢“教室妈咪”这个工作,因为这不只可以让我近距离地了解班里的教学安排,了解孩子在学校的情况,同时,我一直希望两个儿子能有主动和开放的人生态度,我这样做也算是给两个儿子做个榜样吧。做“教育妈咪”的另一大收获,是让我和老师、和来自各国的家长们成了朋友。
第三学期(这里的学校是三个学期一年)开始时,班里新来了个韩国男孩,叫俊恩,性格看上去比较内向。因为来得晚,他甚至跟不上最慢的C组,有时会急得掉眼泪。每到我做“教室妈咪”时,总会对他多关注些,路易老师也会特意让他和我坐在一起,对他进行个别辅导。我用画图、打手势、换成更简单的同义词等方法,设法让他明白题目的意思。每次他交作业时,我会表扬他的字写得整齐又漂亮,让他感到自信。几个星期后,他已经能够和C组的同学一起听课了。看到他脸上多起来的笑容,我非常开心。一天放学后,在校园里,一位韩国妈妈和我打招呼,用不熟练的英语告诉我,她是俊恩的妈妈,非常感谢我对她孩子的帮助。还告诉我,俊恩说,他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儿子Howard。
我们班每天有两位“教室妈咪”,一周有十位妈妈在班上做义务助教。班上学生来自中国、日本、韩国、越南、伊朗、埃及、墨西哥、法国,“教室妈咪”中有5位日本妈妈,1位伊朗妈妈,2位韩国妈妈,1位法国妈妈,和我--1位中国妈妈。我们这个班是语言班,家长多是新移民,多数妈妈的英语还不过关。日本妈妈多是随先生来美国,她们的先生都在日本大公司工作。尽管这些日本妈妈的口语程度还不太好,但重视孩子教育的习惯使她们成为“教室妈咪”的主力。班上有7个孩子来自中国,其中5个来自大陆,一个来自台湾,一个来自香港,但只有我一个报名当了“教室妈咪”,其他几位妈妈中,有一个是访问学者,要上班,另外几人都觉得自己英语不好,不好意思来。我非常希望能有更多的中国妈妈来参加学校的志愿服务,所以一直动员她们。
春节快到了,路易老师问我能不能组织班上的中国妈妈,给孩子们介绍中国的春节风俗,我答应下来。在之后的一周里,我把另外六位中国妈妈聚到一起,把老师的希望转达给大家,也向她们说了我的设想。我用PowerPoint软件制作了关于中国年传说和习俗的幻灯片,给孩子们讲了个童话故事:“年本来是个怪兽----”,有的妈妈提出可以给孩子们吃饺子,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拥护。我们到华人超市买来了春联、灯笼、窗花,在活动当天的早上布置好了教室,从家里拿来四个电饭锅,买了一次性碗筷,我还从家里拎了一瓶醋。我讲故事、放幻灯时,另几位妈妈煮饺子分给孩子们,小家伙们吃得可香了!最后,所有中国孩子站到教室前面,向大家拱手拜年,并教全班同学用中文说:“过年好!”
这次活动后,班里中国家长的热情明显高起来,以后,在学校运动会、嘉年华活动的志愿者中,都有了我们班七位中国妈妈的身影。最让我高兴的是,在学校组织的多元文化节上,我们班所有的中国家长,包括爸爸、妈妈,都参加了准备工作。在我们班的带动下,其它班也有中国家长参加到我们的行列中,完全改变了以往华人家长不积极参加学校活动的情况。文化节那天,我们组成了人数最多的家长参展团。那天,无论是家长还是孩子,都为中华文化感到骄傲。
学年结束时,路易老师过来拥抱我,对我说:“Sharon,你非常出色,你为我们准备了那么多精彩的活动,我真高兴能有你在咱们班!”她的话让我很欣慰,因为我知道,以后她想到我,并不只是Sharon, Howard妈妈,而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妈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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